专访蔡康永：靠自己写的鸡汤文打气

大学专门学电影制作，之后却一直在电视圈和互联网平台混得风生水起，《康熙来了》、《奇葩说》两档节目让蔡康永在两岸三地都拥有众多的粉丝拥趸。55岁的时候，他选择回归自己的专业，首次做了电影导演，执导了小S和林志玲主演的《“吃吃”的爱》。蔡康永接受北京晨报记者专访时说，他并没有执著一定要实现的电影梦，一切只是缘分到了顺其自然。当然，首次做导演的蔡康永依然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他透露每天去片场之前都会看自己写的鸡汤文打气。对于片中的角色，蔡康永坦言很开心挖出了小S身体里的那个演员，而自己则更像林志玲饰演的上官玲玲，“严格，不爱跟别人沟通，只不过我掩饰得好。而且就像我说过的，我的一切好运都是别人照顾我的，不是我奋斗得来的。”

电影梦：缘分到了并不执著

对很多电影新导演来说，完成处女作都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但蔡康永并不是这样的。他称自己这次做导演只是缘分到了，电影公司的老板找到他，说他拍什么都可以，而他手边恰好有小S和林志玲两个朋友，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成为一个好故事的根底。如此而已。

北京晨报：为什么在这么多年之后会决定执导一部电影呢？

蔡康永：因为有电影公司的老板跟我说，你随便拍什么都好啊。当时我手边有林志玲跟小S两个人，觉得用她们俩做一个故事，才会有方向。中文里面，缘分这个词很奇妙。我觉得这就是缘分，两个人在身边，有这样的恩怨在，有很好的根底去发展一段故事。志玲跟小S的恩怨不要讲是不是我造成的，起码跟我有很大的关系。我在一个电影让她俩饰演姐妹，把这个恩怨解决掉。另一个原因，我跟《康熙来了》观众道别的时候，讲好了要去拍电影。我觉得把人家长期娱乐的东西停掉，总要还一个东西，要比原来的更好才行。我不希望“康熙”的观众看了会觉得，你已经把我们遗忘了，所以我在里面布置了很多跟“康熙”有关的好玩的东西，这是送给康熙粉丝的礼物。与此同时，这些情节完全不知康熙的人也能看得下去的。两个原因加起来，就拍了这部电影。我又觉得只拍亲情伦理争斗剧太不像我了，所以要把梦的元素带进来，看能够把梦玩到什么程度，这就比较“蔡康永”了。

北京晨报：感觉你并没有很执著地要实现做电影导演的梦想。

蔡康永：以前我读的是电影制作跟电视制作研究所，两方面我都有学习，两边都得到了乐趣。当时读完一心要做电影，因为难免会觉得电影更高级，花的钱多、参与的咖大，一切都比电视过瘾很多。我打进电影圈的方法是写影评、上节目聊电影、聊电影活动比如戛纳、奥斯卡，结果被认为会主持。为了进入电影，结果进入电视了。而我也感受到做电视的乐趣，那就是立刻能得到观众的反馈。电视如果有神的话，电视之神对我真的很好，虽然他知道我的心在电影那边。我在电视这边发挥得很够，就一直没有倾家荡产、求爷爷告奶奶要去拍电影的心。而且市面上能够看到全世界好的电影很多，我没有觉得我强到才华不能掩盖，一定要拍一部电影跟全世界宣告说，电影天才来了。目前我对《“吃吃”的爱》的想象，并不是一部燃烧你所有生命去拼出来的片子，而是一个缘分到了大家很开心的态度来做的一部电影。电影公司老板找我，也是看了我过去做的节目觉得有娱乐感，相信我做出来的电影也很娱乐。

北京晨报：所以有没有一个电影的构想是你想拼尽一切拍出来的？

蔡康永：我猜，如果我的东西很不为世界所接受，我就会被逼到那个程度。让我抛开一切拍一部电影，那也要抛开市场，忍心拿老板的钱，不管回收地拍一部电影。如果现在鼓励我，就会有这样的故事，但本来是没有的。因为我不是那样的人，不是拿人家的钱完成我自己梦想的人。

新导演：靠鸡汤文鼓励自己

在执导《“吃吃”的爱》之前，蔡康永已经是成功的主持人、有名的作家。带着自身的光环进入新导演的角色里，工作起来当然会比那些真正初出茅庐的新人导演要顺畅很多。蔡康永承认这一点，但他透露自己的风格是靠示弱获得专业人士的帮助，同时做导演的压力一点没有减轻，每天去片场都靠读自己写的鸡汤文自我激励。

北京晨报：做新导演的感觉怎样？

蔡康永：肯定跟一般的新人导演不一样的，没有被欺负的可能。我完全可以想象一个完全的新人导演可能会被灯光师嫌弃，可能演员不理他。但在我身上，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遇到的问题是我一贯的不好意思的态度给大家带来的困惑。演员担心我第一次做导演不好意思提要求，反而会倒过来鼓励我，说可以要求更多一点。像林志玲就来问我：“是不是不好意思提要求？我虽然演得很累，但如果你觉得不够就要讲，我会做得更努力。”最像新导演的阶段反而是现在的宣传期，我要向别人介绍自己的作品。说实话，入行以来我都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我的节目是推出定生死，没有去跟人家说：你试试看行不行？我写书也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北京晨报：第一次当导演，片场又是面对很多人的复杂工作，你会忐忑吗，还是胸有成竹？

蔡康永：我会忐忑啊。每天进片场之前我都一直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把我写的鸡汤文拿出来一直读，鼓励我自己。有时候我都忍不住会笑出来，觉得都不会有人想到我是靠自己写的东西在鼓励自己。

北京晨报：很多导演在片场和平时是两个人。李安导演就形容自己在片场是暴君，你在片场做导演的状态，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蔡康永：我一点都不凶，很弱。我都是以示弱来获得我需要的东西。很妙的是，我认为专业人士碰到我这种呆瓜型学生很乐意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来的。比如《“吃吃”的爱》里头Party狂欢那场戏，一堆奇形怪状的人在跳舞。我当时就提出，想要呈现出一个漩涡的样子，怎么办？副导演就拿出笔来画，说让演员站到这些点就可以了。我作为导演，在片场完全没有指挥千军万马的感觉。

谈角色：其实我是上官玲玲

几乎每个新导演的处女作，或多或少都有自己的影子，蔡康永的《“吃吃”的爱》也不例外。电影里，小S一人分饰两角——爱做梦的面馆老板娘许春梅；生活在明星姐姐阴影之下一定要证明给姐姐看自己绝非废柴的上官娣娣。林志玲扮演的则是上官娣娣那位天生丽质备受电影圈宠爱的明星姐姐上官玲玲。这些角色里面，究竟哪一个才是导演自我的投射呢，还是都是？蔡康永给出了答案——上官玲玲。

北京晨报：小S饰演的上官娣娣在片中有一句台词：“我要证明，谐星也是会演戏的”。感觉有点像她自己的独白，是故意这么写的？

蔡康永：我写这句台词的时候没有想过是在讲她，是完全在写上官娣娣这个角色。写完之后觉得，这会是她的心声吗？不会吧！徐熙娣会演戏是我一直都知道的事情，跟她合作这么久我当然知道。“康熙”里的浮夸只是她演出来的。就像她会唱歌，康熙唱走音破音是她玩的。她讲这句台词的时候我觉得怎么这么妙？如果她自己也这么想，这就是部励志的戏了。不过有一个情节我很有信心她在演的时候浮现了她的演艺生涯，就是唱《小丑》的时候。

北京晨报：那么上官娣娣、许春梅、上官玲玲，哪个角色有你自己的投射呢？

蔡康永：我剪辑完发现，我是林志玲的角色（上官玲玲）。我比较像她，很严格，然后不太给别人沟通的机会。几个角色比起来，我最像她，我只是遮掩得比较好的上官玲玲而已。我一点都不像许春梅，我才不会因为爱情不顺利就发疯；我也一点都不像上官娣娣，没有那种斗志。就像我讲过的，我的一切好运都是别人照顾我的，不是我奋斗来的，所以的确比较像上官玲玲。不过上官娣娣吃花生酱那个情节其实是我。我沮丧的时候就会吃甜的，焦虑的时候觉得脑子不够烧也会吃。所以拍戏我会胖很多。

北京晨报：今年以来的电影市场表现比较奇怪，很多业内人士都说看不懂。对《“吃吃”的爱》，你有什么样的期待？

蔡康永：不知道，我一点底都没有。之前韩寒鼓励了我一下，他说每部电影有每部电影的命运，不要用大趋势来判断。比较危险的地方在于，我很容易活在同温层里面。因为身边有很多喜欢“康熙”的人，所以我很容易收到过于友善的信息。我想，只有等电影上映之后才知道，外面的世界跟我想象的一样不一样？

北京晨报记者 杨莲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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