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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雪专访:历尽沧桑续写商道 温婉女子诠释财富深意
2012年12月03日 17:37
魏雪女士作为商界精英,拥有普乐普(中国)的掌门人、欧美同学会副理事长等诸多耀眼的身份,但更为引人注目的是她在社会领域的贡献。作为关注女性权益保障的先行者,魏雪女士创办的“亚洲女性论坛”产生了极大的社会影响,并且作为TCL公益基金执行理事长发起多个公益项目,据了解,魏雪与其先生李东生从2010年至今捐款已经超过了4000万元。
关注女性命运 倡导女性权益保障的先行者
记者一:作为优秀的商界女性,我们看到您关于女性发展与社会权益方面的很多观点都极为鲜明,您是亚洲女性论坛的发起人,同时又在慈善救助方面也还作出了很多贡献,通过捐赠“爱佑童心” 和在中国青基会设立“华萌基金”帮助女性弱势群体,并且您还涉足于公益传媒,比如支持《中国慈善家》。
魏雪:刘东华老师、邓锋以及龙湖地产的吴亚军和我共同投资做《中国慈善家》杂志。我在国外生活的时候,关注到国外的女性组织都很活跃,只要是与女性权益相关的事情,无论大小都有相应的女性组织去关注、推动和参与。我是1996年底回国的,回国以后发现大家都认为中国是一个男女平等的国家——不光男性这么认为,女性也这么认为。但我在后来工作和生活经历中发现,其实中国各个阶层的女性所面临的发展问题、家庭暴力问题、以及对如何平衡生活和事业的挑战还是非常大的。
在1998年到1999年期间,我边工作边思考:为什么中国与妇女相关的问题一直是国家通过妇联自上而下单向地推动,却没有来自民间自发的自下而上的力量;政府推动确实很重要,但现阶段我们国家的弱势人群太多了,仅仅靠政府自上而下的推动不可能覆盖到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所以还需要来自民间的关注参与,只有这样才可能至下而上、至上而下的双向推动各种妇女问题的解决。
在思考的过程中,我也感觉个人的力量很渺小,在我开始关注女性问题的时候中国当时几乎没有民间的女性组织,当时我就想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先发起一个这样的组织,先发出这样的声音,至少能引起大家关注女性的发展与权益。再到后来我在工作过程当中接触到了北京大学国际妇女问题研究中心,这批很优秀的教授到农村做过很多女性问题的调研与研究,包括妇女的生存情况、家庭暴力、女性就业等方面。教授们很愿意跟我合作,我也很愿意借助他们的专业力量,因为我更倾向于宏观地思考一些问题,而他们是做具体的研究。以往学者通过做课题研究形成专业的报告交给国家或者妇联,去做一些影响国家政策的研究。他们花费大量精力所做的研究报告非常有价值,完全可以广泛吸引社会力量的关注与参与。在合作过程中我不断跟教授们沟通,希望能够以一种合适的方式,把他们的研究成果向社会展示,让研究的成果更有效的释放出来,推动公众的关注与支持,使学术转化成推动力量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进步,也只有这样学术研究才能对社会产生更多的价值。教授们最终接受了我的建议。
以研究为基础我还组织了一些以女性权益为主题的论坛,请了一些知名人士和意见领袖来讨论,并在论坛上将北京大学国际妇女问题研究中心的部分调研结果进行公布。论坛不仅邀请了专业学者,还邀请了洪晃、杨澜、写电视剧《中国式离婚》的王海翎这样的知名女性;在这样女性主题的论坛上,还邀请了冯仑、潘石屹、陈东升等男性企业家,这就打破了女性问题只有女性关注的局限性。在论坛上,我们就调研内容展开了讨论,比如女性到底应该回到家庭还是应该坚持工作,是嫁得好还是干得好、女性在职场面临玻璃天花板等社会现象进行探讨。这些问题没有完全正确的结论,但讨论的过程很重要——通过讨论能让很多人更深入地思考,也能发现很多问题。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通过这种形式不断发出声音,逐渐能够推动更多的人来关注。
记者一:解放以后我国非常重视妇女权益保护,也大力提倡男女平等,但我们几千年来的封建习俗还是非常顽固的,并且就反映到了当今生活的很多方面,只有通过一代代人坚持不懈地推动才能改变。您启动“亚洲女性论坛”时还没有步入婚姻的殿堂,多年过去,您现的观念 与当初是否会有一点变化呢?
魏雪:对于男女平等的的追求始终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结婚以后,尤其是做母亲以后的变化就是感觉内心变得更平和,很多事情也更能妥协了。
慈善救助 以公益改写女童命运
魏雪:失学儿童中大部分是女童,大学毕业生中面临就业困难的也以女生居多。我从前年开始做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的救助,但是只资助女童,因为我发现女童更容易被家庭放弃。在一个家庭中,如果是儿子得了先心病,家里通常砸锅卖铁也要给他治;但如果是女童,则很有可能就会被放弃掉,让她自生自灭然后等着生第二胎,——因此女性往往是弱势群体中的弱者,所以我更倾向于关注女性群体。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联合了一些企业为女性做义务体检、救助女童,我和我先生也在做一个慈善教育基金,帮助贫困高中生完成学业并进入大学,同时每年资助一定数量的乡村教师。我面临的问题可能是中国草根组织都共同面临的问题——资金不足,人力不足,专业能力不足,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有边做边摸索。
记者一:您已经做得很精彩了,在企业精英中很少见的是您在公益事业上不仅是大力捐赠,并且您个人投入的精力非常大,我想是因为您的仁爱之心所以对社会问题有非常强的使命感,所以给自己非常高的标准和很大的压力。
正确理解女权意义 女性也需正视自身价值
记者二:很多人一听到女权运动,就以为是女性要争取高出男性的权力。
魏雪:女权不是争取女性特别的权益,它是在争取女性作为个体的平等权益。而且我相信在中国大部分做女性工作的人,并不认为自己在争取女权,而是在争取作为一个公民、作为一个人的基本权益保障。
记者一:女性作为母亲、妻子、女儿,其权益如果得不到应有的尊重的保障,社会也很难实现平衡、健康的发展。
魏雪:确实如此。另外,我认为现在中国社会还有一个误区需要注意:不要仅将女性看成是母亲或者妻子等从属角色,而忽视女性自身的存在价值。社会强加给女性的多重角色与要求对她们形成了很大的压力,实际上,中国在给女性提供生存发展与社会保障方面还需要做很多工作。
记者一:现在但也有一些女性却觉得奋斗太累了,以嫁得好为荣也是一部分女性的心态,男性和女性就好比是人的左脑和右脑,无论哪一边失灵都是致命的,两性不能平等发展的社会也就是失衡的社会,所以也正如您所言,女性本身也必须具备勤奋、追求梦想的勇气和意识。
魏雪:如果女性自己放弃了为梦想奋斗的权力,又如何能期望别人帮助自己改变命运呢?
记者一:母亲也是孩子的第一个老师,日本就很注重对女性的教育,希望通过让女孩子上大学来保证母亲的素质,从而培养出素质更高的下一代。
魏雪:很多中国人认为日本女性的地位很低,其实日本女性在家里的地位很高,而且日本的女性组织非常发达,日本的色情行业只能在局限那个小范围里,如果在此之外有任何侵犯女性权益的东西,无论是大幅广告还是地铁里的小广告如果有不应该有的内容,马上就会有相关的女性组织出来抗议。
失落在历史尘埃中的商业信念——积善之家 必有余庆
记者一:我们了解到,著名的医药老字号“白敬宇药行”是您祖上开办的,您的家族不仅传承和发扬了祖国医药事业,而且乐善好施,捐资赈灾、开粥场、办学堂,甚至还有为妇女开编席厂等等诸多善举在当时传为美谈,现在韩国商道描写的是几百年前的韩国商人的经世济民的情怀,其实我国也是有深厚商人担纲社会道义的传统的。
魏雪:当时具体情况我也不是特别清楚,但我想,那时候应该不是出于什么先进的理念,他们行善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从我曾祖父、祖父开始他们就有这种行善的习惯,这种理念来自哪里我不知道,但我认为我们中国一直都是有这种慈善传统。
中国有一句话老话——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所以不是中国没有慈善传统,只是在某一个时期这种文化被抛弃了,没有把它好好地传承下来。我也在想儒教也好,国学也好,本来是我们民族优秀的文化,但是却在韩国、日本等国家被保留、传承、发挥得更好。
上周我去看一些我资助的高中学生,为备战高考的学生们加油打气。交流的时候,孩子们也问我一个问题,他们问说您觉得是中国对西方文化引入得好,还是亚洲别的国家引入得更好?我回答说,亚洲有的国家引入得更好一些,因为他们在引入西方文化同时对本国传统也做了很好地保留。其实中国是有很好的慈善传统的,我家祖上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开粥场,听母亲说起过他们还为女性开编席厂。
记者一:“积善之家 必有余庆”的观念下,商业很容易与社会道义形成天然融合,世事变迁,一些朴实、珍贵的商业理念与原则已经被人遗忘,在信奉狼文化、相信不择手段是商业唯一原则的思潮下,商业虽然带来了繁荣,也制造出了很多社会问题,随着社会的发展,公众更需要企业界需要以昜成熟、客观的态度看待商业的社会使命。
透视人性与社会 商业成功亦不改奉献社会初衷
透视人性 领悟生命
记者一:我了解到您曾在国外上大学的时候觉得有很多的收获,那么在大学期间异域的求学生涯给您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魏雪:大学教给了我什么叫平等,什么叫包容,还有对人的尊重。举个例子,是不是帮助残疾人干很多事情就是尊重他呢?不是,让残疾人感觉不到任何差异对待这才是最大的尊重,再比如艾滋病患者,我们你能给他们的最大的帮助,就是能够跟他们一起吃饭、玩耍这就是尊重。我也学习到了对不同文化不同价值观的包容,因为文化有差异但没有高低之分。
给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在大学期间一门课程叫“人间学”,就是教学生怎么做人,怎么形成健康人格。比如在一堂课上,老师放过一段关于堕胎的录像。很多人都认为堕胎是个小事,无论是否经历过都不会很在意,但是当你亲眼看到录像展示婴儿在母亲的子宫里逐渐形成长大、成形,最终却被捣碎、洗出,那种心灵的震撼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很多女孩子看了录像以后都失声痛哭,甚至感到恶心而跑到教室外面。在上课中老师不会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就是这样给出很多案例,然后让学生自己思考、讨论。课程只是告诉你一个过程,而不会说你不许如何如何,这段录像结束后,老师会问你,是否觉得自己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你不希望因为扼杀一个生命而自责,那么从一开始就应该把后果考虑清楚。人间学课堂上还讨论过女性被伤害后是应该隐忍还是勇敢站出来指认恶人,老师会告诉你,不同的做法会对自己、对周围、对其他女性以及对罪犯产生什么影响。
人间学里我们读了很重要的一本书叫《夜与雾》,它是奥斯维辛集中营的幸存者写的一本书,它讨论在极端环境下的人性——人的生命到底有多么脆弱,又有多么坚强。当时给我留下很深刻印象的一段话大概是:我从奥斯维辛集中营后生还后,很多年都不肯讲这段历史,因为与我有同样经历的人我不说他们也能理解,而没有同样经历的人无论我怎样诉说,他们也无法感同身受。
记者一:这本书反映了人经历过长时间极端折磨后的真实心理状态。
人生规划之初 种下行善济世心愿
记者二:我看过一个文章,说您曾打算到一定的年龄后专职做公益,再到一定的年龄后做教会的工作,如果真有这样的设想,您当初是出于什么考虑而对人生做出这种规划的呢?
魏雪:我确实曾这样想过。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方面,我的特长不是经商,因为我不是八面玲珑的人,所以我不认为我的性格适合经商,但我觉得我还是有坚韧、柔和的特点,我从商这些年来,和人交流的时候更多的是娓娓道来进行沟通,而不是以一声令下让大家往前冲锋陷阵的方式,我能做到尽量地包容更多的人,发挥团队的力量。
我从事商业首先因为我家有经商的传统,而我大学修的专业又是经济和大众传播,也是与商业相关的专业,再就是考虑无论做什么事情经济毕竟是为基础,支撑一个家庭、做慈善都是如此。人活一辈子,年轻时总是得有一个拼搏的阶段,全力以赴把自己的热量发挥到极致,这样才能实现存在的价值.
当时我的设想是40岁之后,人的整个能量机能都在走下坡,那么就应该做一点有关心灵的事,做出自于内心意愿并能让自己快乐的事。所以原来我说要去教会工作,在我年轻的时候相信我有自己的事业和自己精神的追求,当然我也不愿意过贫穷的生活,所以我靠我自己的实力挣到我自己的财富,让自己和自己的父母家庭生活得比较小康,对于结婚、成家、生子我都没有特别的特意的地追求。那个时候我就是想:如果不能遇到合适的人,那么我就在40岁以后做慈善,再老一些会就从事教会的工作啊,求得心灵一份心灵的平衡和安静。我当时确实是有这样的想的。
记者一:您也经历过很多苦难,但您却将过去所承受的变成了做慈善付出的动力,这也是宽容吧。
魏雪:我是这样理解的,当时在美国的时候,也考虑过是否在那边结婚成家,当时持续在美国生活我肯定会有一个很多人期望的优越的生活,但是我还是回来了,这因为当时还很年轻,我还是希望以自己的实力挑战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看看自己的能力到底有多大;第二是始终无法割舍对这个国家的感情,在离开之前,我真的很迫不急待地想走出去看看,但是当我真的离开这个国家之后,我才感受到自己对这片土地的感情。
在国外时我时时刻刻都忘不了我是中国人,处处都想着为中国人争气,我总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个人成败都会影响到国家在外面的形象,因为别人都会说那个中国人怎么怎么样。早期出去的留学生其实都自觉担负着国家的声誉,——所以那个时候我也总是争强好胜,在国外的很多细小的事情都让我感觉到,自己的祖国必须强大。
记者一:在这个片土地上我们祖辈经历很多风雨甚至是苦难才得以延续至今,这些都是完全无法割裂的亲情,我很理解您对这片土地的感情。
魏雪:虽然我在国外待得时间很久,可是却从未停息心中对祖国的眷恋,我从来都是特别自豪地说,我是中国人,而且我是北京人。
西方说财富是上帝对善良的奖赏,并且财富在善良人的手中才能发挥应有的价值;中国人也相信“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这也许就是天道吧。魏雪忙碌着的家人也出来相送,温暖、厚实的亲情也是魏雪所说的传统一部分吧,当我们驱车远离开后,回头仍然看到魏雪女士温婉、美丽的身影仍佇立在大门前目送我们离开。经历世事的跌宕起起伏,我们仍能看到美好与仁爱的财富基因仍然生生不息地坚韧传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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